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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赈灾要钱要粮,钱粮从哪里来?

    商业经济可以带动民生发展,当前时代生产力有限,农商大有可为。

    因地制宜,以“振兴乡村”的观念,去解决民生问题。

    各地经济整体性提升,抗风险能力也自然提升了。

    经济提升,老百姓手里有了闲钱,就会拿出来花,市场流动起来,经济也就活了。

    但这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,需要一代代人去努力,方针定下,还得有推行的魄力,也得有压制权贵乡绅的本事。

    对谢星珩而言,这三道策问,实际上一道题。

    商贸流通了,钱粮攒起来了,才能大兴水利。

    水利怎么做,就交给专业人士。他只能提一点理论性建议,没有实地勘察过,怎样开工,他不懂。

    正经写上卷子,又不能这样激进。

    提纲写完,谢星珩抱着手炉沉思许久,在文辞上做了修改,让他的话看起来偏理想主义一点,有年轻书生的意气,显得他很“呆”,不切实际,又真的有想法。

    想法能不能实现另说,这点才干足矣。

    经史类的题目,是谢星珩本次科举最大的难关。

    大启朝是个架空朝代,可这里的很多东西,包括文化发展,都能在他熟悉的历史里,找到些许影子。

    尤其是文化。就拿科举来说,所读书籍,跟后世没区别。

    这方面他能依据所学,大胆作文。

    到了史料这块,他便束手束脚。

    他还没来得及翻几本史书,当朝政局了解也非常浅薄,有限的精力全扑到了书本上。

    写写删删,整出两篇中不溜秋,毫无亮点的答卷,再把时务三策摆一块儿,简直是屎上雕花。

    谢星珩长叹一声,仔细检查,照着格式,认真誊抄完毕,他的考卷就定下了。

    交卷出场,已近黄昏。

    乡试三考,今天出来最晚。

    考场内,有考生点上了蜡烛,继续熬着时辰。

    谢星珩临近大门前,揉揉脸,把丧丧的情绪赶走。

    无所谓。

    他来了一回,也算长了见识。

    区区科举,也不算很难嘛。

    多给他点时间,他背背书,翻翻史册,那还不是手到擒来?

    就冲他这张脸,真到了殿试上,探花也考得。

    今年……人事已尽,他无愧于心。

    中秋佳节,贡院外等候的人少了大半,余下都是考生家属跟气氛组。

    谢星珩混了脸熟,今天出来被好一顿夸。

    他四处拱手,张口祝词一溜溜的,听得大家伙都乐呵呵的。

    贡院正对着的街前,江致微跟七八个书生在这里等他一起过中秋。

    “有人攒了局,开了中秋诗会,大家以文会友,都等着你过去,我们走吧?”

    谢星珩来到京都以后,行踪神秘又低调,连江致微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,别人更是找不着。

    他只在考完后,在贡院门口亮相两次,声明传播却远。

    由他带动的“故乡”热潮,在中秋这天,更是气氛高涨。

    谢星珩出面少,惦记着家乡,还不忘帮助同年,做好事不图回报,许行之还在外说过,谢星珩是廪生,侧面说明他的才华也好。

    人品好,才华好,都乐意跟他交朋友。

    谢星珩婉拒了:“实在不好意思,改天吧?改天我去君子坊转转。今天实在不方便,我夫郎陪我来京都,我俩新婚不久,同在异乡,独留他一人过中秋,太过孤单。”

    书生的诗会,多数会请唱的来。

    就算不请,场上男人多,他带着夫郎一起去也不像样。

    江致微冲他挤眉弄眼,想让谢星珩把江知与的行踪藏一藏。

    谢星珩无奈。

    大堂哥也太傻白甜了。

    江老三都四处走动了,考期半个月,快马加鞭,都能两地跑个来回。

    他不跑,真有封赏到丰州,宣旨的公公也该回京了。

    江老三送了孩子给老太监,打听的不就是公公那里的消息?小鱼来京都的事,瞒到现在也差不多。

    考试结束,他名声也大了,有护着小鱼的能力了,能露脸了。

    几个书生面面相觑,不太敢信。

    平常的诗会拒绝就拒绝了,这回是在京都,乡试汇集的不是全国学子,也是京都直属府县的学子,人脉积累不是县城能比的。

    而且他们都知道谢星珩是入赘的,以此为话题,钓得百姓们猜了又猜,没个准话。都当他跟夫郎关系不好,所以不愿意提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他们夫夫俩应该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。

    今天的诗会不去,那便再约个日子,出成绩前,怎么也要聚一聚。

    谢星珩欣然应允了,答应他们,八月二十去君子坊找他们。

    同行一段路,谢星珩转过小巷,与他们分道扬镳,在巷子里绕来绕去,来到贡院外的茶摊后院里。

    江知与正坐小板凳上,两手托腮望着天。

    气温降下后,白日缩短,刚过黄昏,天就擦了黑。

    圆月远挂天边,风吹着厚云,来回遮掩,明月如盘,星辰藏身,久久无觅处。

    他今天早早准备好了晚饭,还做了月饼,还做了花灯。

    过了午后,贡院大门开合几次,谢星珩都没出来,他就忍不住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