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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易烜之连忙止住脚步,放柔动作轻轻拍着钟琢宁的背,“别急别急。”

    钟琢宁的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,脸上更是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,声音也轻了很多,唇角微弯,“剑冢里不会有太大危险的,师兄你要信任他们。”

    易烜之没有完全被说服,但看着钟琢宁那副病弱模样,又不敢留他一人在外面,几番斟酌下还是重新坐了下去。

    眉心间满是忧虑,“那我再等等。”

    钟琢宁轻“嗯”了一声,书被重新翻开。

    垂下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情绪。

    他其实能猜到他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,或许还很难解决。但是……

    如果楚翊连这点解决麻烦的能力都没有,那怎么值得自己花费心思呢?

    只是一个没见过的新奇的“玩具”而已。

    若是坏了,换一个他也不介意。不过是有点可惜罢了。

    白皙纤细的手搁在古书上极其漂亮的一朵花上,动人养眼得仿佛精美画作。

    花下注释却写着——

    剧毒。

    第08章

    随着时间逐渐推移,三人挥剑的动作几乎已是无意识地机械性重复了。

    楚翊的目光投向那把黑剑——

    前世陪伴着他的,属于他的佩剑。

    剑是有属性的,平四方顾名思义,是极为正义之剑,天然就与魔气相斥。

    少年的眼神一寸寸暗下来,脸上竟无一丝笑意。周身仿佛也笼上一层黑气。

    魔气似乎也雀跃地、努力地钻进他的身体里。

    他扫过形容狼狈却仍保持沉着镇定的钟涟青,又扫过肩上小辫已然挣散、全然不复昔日矜贵形象的桑淮。

    他伸手覆上漆黑的剑柄,手腕稍用力便轻巧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剑身即刻爆发出夺目的白光,一闪而过,将靠近的魔气逼退了些。而距离更近的则在白光笼罩时无声湮灭。

    许久未碰过这把剑,楚翊忍不住摩挲了一下剑柄。

    仿佛是身体的条件反射,当握上平四方后,他用剑动作熟练得仿佛从未与之分开过一样。

    光属性的剑加持后,情况便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楚翊每一剑都挥得又准又狠,仿佛不知疲倦一般。

    手背青筋迸起,衬得手更为白皙,清晰可见隐于其中的血管,微微流动的血液彰显着极蓬勃旺盛的生命力。

    让人看着既没来由感到骇人,又莫名生出了些难言出口的幻想。

    待最后一缕魔气被清除,那股萦绕脑中几近炸裂的轰鸣感终于褪去。

    桑淮累得瘫倒在地,脸煞白得不像样,汗水顺着散掉的小辫子往下滴着。

    钟涟青将剑插入地里,整个人倚着剑身,轻轻喘着气。一双黑眸却直直看向楚翊。

    “桑淮。”钟涟青温柔开口,边朝桑淮走近。

    桑淮闻声坐起,疲惫抬头。

    下一秒,颈后袭来一阵痛意,软塌塌地倒在了钟涟青手臂上。

    钟涟青手指收拢,动作轻柔,将桑淮放平在地。

    然后开口道:“楚翊,你现在状况很不对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和楚翊对视着。

    楚翊看着那张自己的脸,恍惚了一瞬。

    片刻后反应过来两人互换了身体,笑了笑。眸中沉郁的杀意散开,又恢复了平日的清澈。歪了下头:“你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受魔气影响,为什么?”

    桑淮没有多余精力关注,但钟涟青完全能看出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因为……”

    楚翊想说因为自己的半魔血脉,却突然一顿。

    他和钟涟青互换了身体,若实在要扯上血脉,不受影响的也该是钟涟青才对。

    楚翊意识到什么,瞳孔骤缩。左手下意识蜷缩了下。

    刹那间,他抬手用剑划过左臂。

    剑光闪过,鲜血倾泻而出,随之涌出的还有丝丝魔气。

    楚翊安静看着不住冒血的伤口,轻声喃了一句:“为什么啊?”

    却在下一刻,嘴里被强行喂入了一颗丹药。

    舌尖抵着丹药,感受着清甜香气在口腔中蔓延开。楚翊愣愣抬头,眼里残留着茫然无措的情绪。

    钟涟青一言不发,用剑划下衣服上干净的布。一面轻轻抓住楚翊的左手腕。

    血滚落一滴在平四方上,待其吸收达成契约后,钟涟青才握着他的手移到自己面前,仔仔细细地用布缠过伤口,做了个简单的包扎,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思,绑了个蝴蝶结在上。

    “你生气了?”楚翊任由着他摆弄,突然间出声。

    轻眨了下眼,却忽的笑起来,偏浅的眸色使得钟涟青可以从中清晰看见自己的面容。

    准确来说,是楚翊的脸。却是光看着,就能明显区别开两人的灵魂。

    钟涟青和楚翊认识太久了。

    意气风发的他,满腔愤怒的他,垂头丧气的他。

    以及,大战时反握住钟涟青的剑直直送入自己胸腹,却依然笑着道“以我命,换你风光无限,好不好?”的他。

    钟涟青都见过。

    成为魔主后的楚翊,便是这样心魔缠身魔气环绕的样子。

    钟涟青几乎可以确定,他动用禁术复活的是经历了所有事情的楚翊,只是缺失了太多记忆。

    “抱歉,”钟涟青答非所问,抿了下唇,后悔起自己鲁莽直接的问话。